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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隐忧
来源:哔哩哔哩     时间:2023-05-31 13:31:51

滴答,滴答。


【资料图】

井然用力摁住左臂被刀划出的伤口,血顺着手背滴在地上,死寂中这点微末的声响好像都放大许多。他顾不上疼痛,侧身紧贴着小巷墙壁凝神屏气。

有人跟踪,之前这样的情况井然也遇到过,都借机甩开了追踪者,却不料今日不同以往,那人穷追不舍,发现暴露后拿出凶器,目标明确冲他而来,竟是要谋杀!

千钧一发之际井然用手臂抵挡利刃,抬腿踹在那人腰腹,以受伤为代价争取了机会逃跑。

他正好身处楼房密集的居民区,这是个适合闪避的地方,但巷道狭窄,鸡犬相闻,一点声音都能清楚听见,井然无法控制自己跑动的呼吸,总在最后关头被人发现,几番回合精疲力尽。

恶徒似乎对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感到有趣,也不急于抓人了,故意逡巡在附近,时时刻刻压迫目标的神经。

他又能躲多久呢?井然有些绝望地仰头,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察觉目标不再动作,杀手勾起嘴角露出血腥的笑容,一步一顿,刻意发出折磨人的声响。

越来越近了。井然心如擂鼓,却也绷紧了肌肉。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只是对方手持利器,求生希望渺茫,生死之间最大的遗憾,就是他还没有找到一鸣。

他真不甘心!

黑暗中青年咬牙切齿,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准备殊死一搏的坚毅,突然斜岔里伸出一只手,精准而有力地将他拉进后方。

井然大惊,他神经最为紧绷的时候都没意识到身后有人出现,可见此人行迹隐秘。突然出现这么一号人物,谁也无法信任,刚要挣扎,那人就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人往后带。井然根本没有反抗余力。

“跟我走!”男人的声音低到近乎气声,但却十分沉稳,莫名压住了井然的不安,本能让他选择听从。

二人在看不见的黑夜中急速奔逃,耳边风声呼啸,只有紧紧交握的双手承载信任。血液蜿蜒连成红线,从井然的胳膊一路向下,濡湿那人干燥炙热的掌心。

时间好像无限延长,失血状况下剧烈运动的负面影响逐渐增大。井然面色开始发白,但坚持一声不吭。

他们终于摆脱了追杀。

追踪者气急败坏地从他们藏匿的地方路过,男人果断拉着井然往反方向离开,熟稔地带着他穿过蜿蜒小路,拐进一幢亮灯的大楼。

楼里还有人在。井然注意到大厅墙壁上挂着帝都大学研究生院的名牌。明亮安全的室内让他终于能放松呼吸,去注意帮他逃离险境的人。

男人五感简直敏锐到像个先知,刚才逃命的过程里有好几次提前预判了歹徒的行动,带着他险险避开,同时警惕心极强,哪怕早就甩掉追踪,在进入房间后还是立刻锁死房门,并背靠门板等待了几分钟。

从井然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圆润的后脑和浓密的头发。

诡异的熟悉。

恰好此时男人转过头来,普通黑色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掩盖了大片锋芒,但仍然充满斯文俊逸的风采。

两两相对竟是无言。

沉默片刻,沈巍先开口:“坐吧,我去给你找药。”

这里原来是医务室。

井然后知后觉地挣动几下手指。伤口已经麻木,流至皮肤表面的血液干涸凝结。他垂眼看沈巍熟门熟路地走到矮柜前拉开抽屉找药,自己选了最近的椅子坐下。

很累。

停下来井然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身体有种虚脱的感觉。

刀刃划伤不深,但伤口大,疼痛钝钝的令他保持清醒。比起生理上的疼痛,心理压力更令他疲惫。

这些天茫然搜寻,只是凭借那副录像带根本不够,招来的助手都资质平平,进展缓慢。不知为何出现的阻拦势力,早些时候还只是跟踪威胁一下,今日却这样下杀手,叫他深感事态变化。

不能再这样耳聋眼瞎下去了!

但邵鹏程已经尽他所能,井然也再找不到更多的门路......

种种思绪萦绕在心头,复杂成结。

忽然左臂一阵冰凉,随即是尖锐刺疼,井然抽气,才发现沈巍居然在为他缝合伤口。

刀划开的口子有些深,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皮肉翻卷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怖。沈巍观察过没有锈迹和中毒,便着手处理。

面庞白皙文质彬彬的男人神色淡然,从眉眼到唇角都精致优雅。眼镜一尘不染,镜片后的双眼明亮温柔,若让他去做心理医生,恐怕都不需要什么,只要那一双眼睛便能轻易将人催眠。

他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科学研究,嘴角甚至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谁也猜不到他此时双手血淋淋地在皮开肉绽的躯体上修补。

骨节分明的手捻针穿线,动作干脆优美,井然痛麻了,恍惚间觉得眼前的男人天生适合且擅长这样的血腥艺术。

沈巍轻巧地在末端打了个圈收尾,撒上止血药。他抬眼看向井然,别说普通Beta,就是Alpha,无麻缝伤全程能一声不吭的也很少见。

要么是习惯了,要么就是坚忍过人。

对方皮肤光洁柔软,没有其他伤痕,是个出生优渥的幸运儿,自然不会习惯受伤,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

心性坚韧。

和那日氤氲暧昧的光景不同,此刻井然是狼狈的,没有高高在上的骄矜冷淡,也没有情欲渲染后的飘忽潋滟。他眉头紧蹙,双眼低垂,因为忍耐痛苦而压抑喘息着,胸膛微微起伏,透过白色衬衫隐约显现出脖颈脆弱的经络。细密汗珠打湿碎发和领口,或许是失血的缘故,他的嘴唇不复鲜艳,苍白底色上残留着齿痕——那是刚刚咬下的。

齿痕咬的很深,整齐压在唇内,从里向外慢慢染出嫣红的色泽,让沈巍想到胭脂点玉。他有些晃神。宁可咬破嘴唇也不愿出声,是因为不想对外展现自己的虚弱吗?可爱的倔强。

“你要看我看到什么时候?”

井然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不想搭理沈巍,奈何对方越发明目张胆,看得他心生烦躁。

“还真是无情啊。”沈巍莞尔,挑眉一笑,毫无被人发现抓包后的窘迫。伤口已经缝合完毕,他捋顺洁白柔软的纱布一圈一圈缠绕在眼前人的胳膊上,如雨林藤蔓包围树木,眼神描摹井然晦暗仍不减风姿的面庞:“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一命。”

“亲爱的雇主。”

这句话一出,两人之间刚刚因为共患难而和缓的氛围骤然冷淡。

情谊一旦和利益目的挂上勾,就像白月光碾成饭腻子,朱砂痣拍成蚊子血,比纯粹的利益交换还叫人厌恶。

井然扯起一半嘴角,他本想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可是身体的抵触和精神的倦怠难以为继,只在嘴角顿出一块阴影:“交易取消了,我并没有雇佣你。”

“但你确实‘使用’了我,无论是以哪种方式。”

沈巍仿佛没有注意到井然的嫌恶,得寸进尺地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腕。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井然的手腕过于纤细了,但这份纤细却很贴合沈巍看完资料后对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刻板印象,擅长且经年使用画笔记录灵感的天才本身,也该像是一件精美脆弱的艺术品。

不仅是手腕。沈巍分出一点思绪,飘忽想到那晚,攥紧床单的手指,用力绷起的青筋,沉溺在情爱中不自觉收张吐纳的......

扣压在井然腕底的拇指收紧。

他能感受到那里皮肤的柔嫩,血液在细小血管里汩汩流动,这里在古代称作脉门,心脏的跳动会忠实地传达情绪。

咚,咚,咚咚。逐渐变快。

井然猛地抽回了手。

迅速,强硬,冷酷。却莫名有种避之不及的仓促。

沈巍回神,便发现冷美人成了冰美人,浑身支棱着生人莫近的刺。Alpha笑容愈深,语气轻松地打趣:  “难道用完就丢是你的习惯?”

井然已经用尽毕生修养阻止自己一拳砸掉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的眼镜。他想到对方刚刚救了自己,又想到那些糟糕混乱的牵扯,头疼起来:“够了!”

“那晚的事我不想再提,也请你不要纠缠!”

“好的。”沈巍回应轻快,心知逗太过了,得顺毛。

他颔首理解非常配合的样子反而让烦不甚烦的井然有种落空感。

这就答应了?

沈巍却完全翻篇,提起桌上还有余温的水壶。“你伤的不重,都是皮肉,我已经处理好了,喝点水吧。”

对方主动端起茶杯递给他,井然微微眯眼,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与他称得上熟悉的陌生人。数次见面都像命运的玩笑,可巧合多了,就不是偶然。

见人没有接过的意思,沈巍笑了笑,一饮而尽后重新沏了一杯,井然看着再次递到自己面前的冒着热气的水,没有拒绝。啜吸一口,热意从喉咙落入肚腹,温暖整个躯体。

热水真的会安定人心。

沈巍恰在此时开口:“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惹上暗厅的人追杀的?”

井然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立刻抬眼锁定沈巍,男人表情没有破绽,真诚的关心还有疑惑。

可是那种见到沈巍后便一直存在的不安感却达到了巅峰。在陌生的国度突遭变故,井然每天都承受着风险。随着寻找一鸣的深入,他也遇见了莫名的跟踪,以至于今天的追杀,按理来说不该再有什么更糟糕的境况了。

但现在,井然能够感觉到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暗厅,伴随这个他从没有听说过的名词开始,笼罩在他面前无处不在的阴霾终于揭开一些序幕。

那种感受仿佛将他带回远古时期,祖先簇拥在仅有的篝火边瑟瑟发抖,目光惊恐地注视着四周幽深的树林。

光明虽然还在,却已经不足以抵抗未知黑暗的侵蚀。看似寂静的树林中潜伏着危险,逐步围涌,深渊即将降临。

“这好像与你无关。”井然谨慎地放下杯子,不愿轻易陷入对方主导的沟通节奏。

“帝都水深。”沈巍宛如听不出他的试探,平稳地开始叙述起来:“你已经犯了大忌而不自知。”

井然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帝都一尊两厅执金吾的说法吗?”

仕宦当作执金吾,在遥远的帝国历史上有那么一位起于微末的帝王曾如此感叹。执金吾是拱卫帝都的官位,也是守卫皇宫军队的最高统帅,昔日大元帅傅英也是出身执金吾。时至今日帝国无帝,能够称为执金吾的存在无论如何都称得上位高权重。

但是一尊两厅又是什么?

沈巍不紧不慢地停顿,捕捉到井然眼中刹那间闪过的迷茫,知道切中正题,唇角微勾。

该说不说,这个Alpha有一副容易让人迷惑的皮囊,哪怕只是沉默微笑也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静静地看着井然,直到井然屈服,双眸中因为他言语冒犯而翻涌起来的逆反情绪沉寂下去。

软硬皆施。

井然不得不压下心底的躁郁,他的底牌太少了,对方又精准地拿捏住信息落差。显然对方也是个深谙心理的高手,言谈节奏被他牢牢把控。

掌握主动后的沈巍顶着井然灼人的视线扶了扶眼镜,他扶眼镜时中指拇指分开从两侧托起,整个手掌盖住下面部,眼帘低垂隐藏在透明镜片的反光下,叫人根本看不清表情。

井然回忆和这个男人每一次见面,看不出任何破绽。他表现得随和自然,温文尔雅,一副绅士派头,顶着底层情报贩子的名号轻飘飘地吐露着他奔波数日都摸不到门槛的内部消息。

“尊,是指统领地下的那位大人,别号夜尊。”

“两厅为议厅,暗厅。”

“议厅是智囊中枢,操纵市场,金融敛财,政治献金,负责提供运转保障。他们居于明面,主旨是利益最大化。”

“暗厅是行动总部,人员众多,佣兵杀手,全是些游走在灰色边缘的家伙,暗杀绑架车祸,只要代价足够,什么都干。亡命之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两厅相辅相成互为依傍,共同掌控整个帝都的黑暗世界。而他们的势力还在蔓延。”

“你孤身一人,就算是暗厅最边缘的人员也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井然复杂地听男人娓娓道来,这是他之前从未想象过的黑暗世界,但与之升腾的便是更多的惊疑。

他到底是谁?

心里闪过无数猜测,井然终究是把那些想法按下去。

他是谁有什么关系呢?

脸色还因为失血泛着苍白的Beta抿紧薄唇,目光游离到空中,好像在追寻他看不见的爱人的踪迹,双手搭在膝头握拳,郑重而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我不怕死。”

声音不大的一句话却有石破天惊的效果。短短四个字完全倾覆了沈巍徐徐春风的劝导,一颗真心赤忱,所有的阻拦都变得无谓。

他很认真。沈巍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此刻Beta没有作伪。正是如此才令人诧异。

置身黑暗,沈巍见多了海誓山盟的恋人分道扬镳,歃血为盟的兄弟转头一刀,父母亲人可以为了利益不死不休。感情是最脆弱最善变的东西,沈巍专攻心计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但和那个疯子弟弟不同,他了解越深,越不会小觑人类的感性。只是浅薄的感情就像廉价塑料,四处泛滥,真心何其难得。

井然的情况沈巍也都知道。无法想象该是多么深情执着才会如此孤注一掷,在外人看来是堪称愚蠢的痴心,却让他的灵魂隐秘地因为兴奋震颤起来。

看腻赝品的收藏家终于在他人展柜发现了一件绝世珍宝,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掠夺的欲望。

但,不可急。

沈巍面色如常,一双桃花眼愈发温柔明亮,宛若蕴含了无数星辰的银河,包容静谧。

“但死人什么都做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也得不到。”

井然闻言愣了一下。

时至今日,不知道多少人劝他放弃。亲朋好友们不理解他的坚持,死亡报告已经摆在面前,只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牺牲精力有意义吗?但他冥冥之中总能感受到一鸣微弱的呼唤。自从发现有人阻止他寻找真相起,井然就更加确信一鸣还活着,他在等他,哪怕是付出生命,他也要找到他的爱人。

如今男人的话看似规劝,却大有深意。死人无法查明真相,他必须活着才能见到一鸣。而Alpha有能力了解他真正所求为何,也证明他有把握提供帮助。

“听起来,你不是一个简单的情报贩子。”

井然从中介那里知道的信息单薄得很。男人代号为嵬,是个有能力但随心所欲的底层情报商人。可是哪个底层人能知道这么多内部上层消息,还如此轻描淡写地自信暗示?

沈巍笑而不语,井然也无意深究。他陷入僵局,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Alpha既然能将他从死局里救出来,便不是敌人。左右没有别的选择,对方亮明了底牌,为何不用:“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能帮我,我可以付出一切我所拥有的。”

到底是做过老板的人,井然用坦率的承诺表明自己的底气,也是让对方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调查。对每一位接下任务的助手他都如此承诺,但这句话落在沈巍耳里,显然有了另一层含义:“包括你的身体?”

Beta肉眼可见地卡了一下,原先还有些笑意的嘴角飞快拉直,甚至隐隐有咬后槽牙的趋势。他恢复了最开始的冰美人状态,双眼瞪着沈巍再不发一言。

沉默片刻,沈巍感受了一下井然用脸骂人的强劲功力,自打圆场:“好了,逗你的,我对Beta兴趣一般。”

谁知刚刚还一副商谈破裂不必再谈样子的井然非常迅速地接话:“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交易可以重新开始。”

“如你所言,以后都不牵涉肉体。”

沈巍头一回被人抢了白,很快就意识到是井然反将一军,借他的话杜绝后续的牵扯。

谁也不是慈善家,井然当然猜到了Alpha目的不纯。面前的男人身份存疑,立场不明,除去那一晚他们可以说毫无交集,如果单纯要钱还好说,可对方暧昧的言语显然表明不是。

井然有自己的底线,他绝不可能献身,但他也不会直白拒绝斩断这份天降的助力。沈巍显然是有真本事的,他觊觎自己这一点恰恰可以利用,哪怕可能是与虎谋皮,也比徒劳无功好得多。

合作是必须的,可以给些甜头,却不能完全把自己落在被拿捏的位置。

井然运用过去在谈判桌上的一些心理技巧,把自己的位置先立了起来。虽然只是口头上的胜利,但这对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够用了。只要对方没有撕破脸兽性大发,就能维持局面。

“那就这样,合作愉快。”井然举杯做cheers状,先饮下了庆功水。沈巍哑然失笑,没有再说什么。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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